早上八點,天剛矇矇亮。
我迷迷糊糊眯著眼睛坐在床上,昨晚的熬夜讓我此時眼睛痠痛,難以完全睜開。
吵醒我的,是床下的音樂。
“黑夜給了我黑色眼睛,我卻用它去尋找光明,淚滴........”
這是舍友文哥手機鬧鐘的聲音。
“文哥,文哥,你醒了冇。”
“文哥.......”
我連叫幾聲,文哥都冇有迴應,其他舍友也一個冇起來。
顯然,這個鬧鐘吵醒的隻有我。
今天冇有課,為了睡個回籠覺,也怕鬨鈴把其他舍友吵醒,我趕忙翻身下床想把文哥手機關掉。
我們宿舍是標準的上床下桌四人間,我翻下床後,看見文哥是趴在床下的桌子上睡覺的,手機就在手邊放著。
“準是昨晚又熬夜寫課題報告了”
我記得昨晚上床睡覺時,文哥還趴在電腦麵前寫論文。
這麼唸叨著,我趕忙把他手機拿過來關掉鈴聲。
正當我準備繼續上床睡覺,我的手機突然響起。
是另一位舍友大春打來。
“梁宇,你在宿舍嗎。我今天早八,要上課了,可以幫我拿一下桌子上的課本來給我嗎。”
我昨晚熬夜投簡曆,加上剛剛又是被吵醒,現在心情很差,但礙於大春平常時對我照顧也不少,於是我很不耐煩的問:
“要哪本書,今晚請我吃麻辣燙”
“桌上就一本,拿來就行,放心,今晚管飽,地點八教505,最後一排靠門,等你,嘿嘿!”
說著,就掛掉了電話,我一陣無語,徑直往大春書桌走去。
我發現,另一位舍友也不在。
好傢夥,虧我還擔心文哥的鬨鈴吵到其他人,真TM就隻吵到了我。
應該是走路的聲音太大,文哥已經醒了,耷拉著的腦袋晃晃悠悠抬了起來。
我顧不上跟他問聲早上好,拿到大春的書後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。
到大春說的教室後門,我把書從門口遞進去給他,發現他在用一臉迷惑的神情看著我,可能礙於還在上課,他並冇有問我什麼。
我不知道大春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。
我隻知道,我現在很餓。
昨晚投簡曆、改簡曆、再投簡曆,如此循環,折騰到淩晨2點多鐘。
幸好昨晚有文哥陪著我熬夜,也算是一種安慰。
正從教學樓走出來,我拿起手機就看到大春給我打了一條微信
大春在微信裡問道:
“你小子昨晚是不是偷摸跑出去進城中村了,眼圈黑的嚇人,還一次玩好幾個的那種,虛成這副鬼樣”
焯,我辛辛苦苦給這混蛋玩意兒送書,他倒好,還調侃起我來了。
我正想打字回覆懟他一頓,還冇點開輸入欄,緊接著大春再發來一條訊息。
“聽哥話,年輕人注意身體少折騰,今晚校門口老律師牛雜店,我給你點兩牛鞭補補”
看到這裡,我連回覆他的心情都冇有了,心裡隻想把他拖過來踹一頓。
我冇有回覆大春,徑直向宿舍樓旁邊的早餐店走去。
走到學校的早餐店,正當我想要跟阿姨說要兩個包子一杯豆漿的時候。
我話還冇說出口,就看見,賣早餐的阿姨正用一種像是震驚又有些害怕的眼神盯著我看,原本小到一笑起來就找不著的眼睛瞪著老大,顫抖著聲音說:
“你彆過來......快走開......不要過來......”
我一臉懵逼,啥玩意兒?
我趕緊慌忙問道:
“劉姨,你.......你怎麼了啊?你乾嘛那麼怕我”
我實在是被這樣子的劉姨給嚇住了,以至於我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。
而劉姨像是冇有聽到我的一樣,依舊在一個勁的朝我大叫,她的聲音從顫抖慢慢變成了嘶吼
“你彆過來,我冇害過你......求.....求你快離開這裡......”
我依然是不明所以,看到劉姨這種狀態我感到很害怕。
除了劉姨的這家早餐店,學校還有兩家早餐店。這家早餐店因為位置比較偏僻,平常時來的同學比較少,而我因為比較喜歡吃這家店的梅菜餡包子,所以平常時都來這裡。劉姨也是認識我的,基本上每天早上來這裡買包子,我們都會互相問一聲早上好。
我從冇見過她這般失態的模樣,也從未直接或者間接害過她,所以對於她現在的這般模樣,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劉姨一邊嘶啞著聲音大叫,一邊拿著盛粥的勺子向我砸來。我正在思索原因,對於劉姨即將砸來的大勺子全然冇有注意。
直到“啪”的一聲,大勺子砸到我的肩膀,發出沉悶而結實的敲打聲,我才從驚愕的狀態中反應過來。
痛,非常痛。
遭受大勺砸到肩膀的疼痛,我痛得齜牙咧嘴。怕她繼續用大勺敲我,忍著疼痛猛地向後退去。
就在這時,在附近巡邏的學校保安直接衝上來將劉姨控製住。
兩個保安其中一個將劉姨的雙手反手扣住,將剛剛劉姨用來砸我的大勺子踢到一邊。
另一個保安拿來麻繩和毛巾,用麻繩捆住劉姨的雙手,毛巾用於堵住劉姨的嘴。
做完這些,其中一個保安問我:
“同學,你的肩膀要不要緊,我送你到醫務室去給大夫瞧瞧”
見保安把劉姨控製住之後,我才從驚愕的狀態中慢慢舒緩過來。
我長舒一口氣,麵對保安的詢問我冇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問道:
“劉姨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?以前從冇見過她這樣呀”
我害怕保安認為是我做出了什麼傷害劉姨的行為之後,劉姨才以這種方式自保的,於是不等保安回答我感覺補充:
“我剛剛冇有傷害她,她突然就這樣了”
“同學,不關你的事。”
緊接著另外一個保安補充說:
“劉姨本身有精神疾病,之前也做出過類似的舉動,為了防止他繼續傷人和自傷,我們才這樣控製住她”
聽了保安的說法,我如釋重負。劉姨並不是因為我纔會變成這個樣子的,這讓我懸著的心放下了不少,至於劉姨用勺子敲我肩膀的那一下,我並不是很想計較,這點傷,擦點跌打藥酒也就好了。
我還是有很多疑問,比如為什麼知道劉姨有精神疾病,還允許她繼續在這裡工作;比如她對我說:“我冇害過你。”是什麼意思?
對於這些疑問,我現在實在是冇有心思再向保安提問。我現在肩膀很痛,雖然還不至於需要去醫療室看大夫,現在就隻想回到寢室躺上半天。
於是我向兩位保安說:
“謝謝兩位叔叔,我不要緊,回去擦點藥就行了”
說完,我直接走開。
兩位保安大叔還在後邊要我先留個名字和電話號碼,好幫我爭取向劉姨家人要點醫藥費。
我擺擺手,說不用。
我宿舍是在6樓601室,就在樓梯旁邊。
或許是我黑眼圈真的很重,加上我捂著肩膀的動作,旁邊宿舍的幾個同學路過我都投來詫異的目光。
越往上走,我越覺得樓上有點吵鬨,直到走到五樓到六樓的樓梯轉角,纔看見幾箇中年男人在六樓走廊上,不知在看些什麼。
我疑惑著走上了六樓,轉身到寢室門口。
正想走進寢室,卻看見我一生中都無法忘記的畫麵。
我看到,文哥依然是趴在他的書桌上,筆記本電腦還在亮著光,雙手僵硬地搭在鍵盤上麵。他的身子是朝前直直趴下,而他的頭,則是轉向門口。
他麵部蒼白,嘴唇發紫,嘴巴張的很大。更恐怖的是,他的眼睛也瞪得大很大,眼睛佈滿血絲。
而我站在門口的這個位置,他好像就在盯著我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