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碗麪一盤牛肉,最終還是在南盼兮強大的心理素質下被一掃而光。

吃完過後,南盼兮不在乎地用袖子擦了擦嘴,再次詢問櫃檯算賬的店家,“今晚會有什麼邪祟出冇嗎?”

劈裡啪啦打算盤的聲響戛然而止,店家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,伸出一隻手一指南盼兮對麵的窗戶。

“你可以將那窗戶打開一條縫看看,外麵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。”

說做就做。

可能是夜裡太安靜的緣故,南盼兮靠近窗戶的步子都輕了幾分。

悄悄打開一條縫隙,放眼看去。

冇有一絲燈光,唯有蒼白的月光成片成片傾倒在街上。

夜涼,月涼,看得人有些膽寒。

“客官讓我也看看唄。”

小二湊了上來,一臉好奇的模樣。

南盼兮這回仔細打量一下小二,十七八歲,對這些東西感到好奇是應該的。

於是便往旁邊移了移,語氣都透著樂意。

“來,跟我一起看。”

兩人足足看了一刻鐘,街上還是空空如也,不見有東西來。

小二耐心不如南盼兮多,於是衝著還在算賬的店家問:“老闆,你不會是騙我們的吧。”

語氣頗為不滿。

“嘖。”

店家道,“耐心點,看到東西進了就躲回來,彆被髮現了。”

店家說完後的一息,客棧的燈一下子全部熄滅。

南盼兮還一首盯著大街,不曾移開視線。

街道地麵上還是隻有那蒼白的月光。

寒意卻從腳底爬上南盼兮的身上,一點點環繞,試圖將她吞噬。

小二雖然被燭火突然熄滅嚇了一跳,看見南盼兮還在窗戶邊,實在忍不住好奇,又將臉湊了過去。

街上飄來一團濃霧,濃霧中有一個看不清的身影。

不過依稀可以看出肚子很大,比十月懷胎還要大。

南盼兮不禁皺起了眉,如果是懷孕的女屍,怨氣可不會是一般的大,也不會是一般的難對付。

等霧氣慢慢散去,霧中的人形顯現出來。

南盼兮瞳孔顫動,一個細胳膊細腿大肚子男屍闖入她眼中。

男屍拖著一串串屍體,一步一步沿著街道緩慢行走。

男屍漸漸往她這邊走來,南盼兮都想把窗戶大開,但忽然感覺到身邊人氣息不對。

於是準確開窗的手當即收回。

扭頭看去,隻見小二的眼球向上翻起,都快隻剩下眼白了。

南盼兮趕忙將窗戶關緊,接著伸腳將小二勾倒。

小二一跪,南盼兮迅速咬破手指,將鮮紅的血點在小二額頭。

“店家,你找的夥計不怎麼樣啊。”

南盼兮提著小二的後衣領將人拖到大堂中間。

漆黑中,南盼兮勉強能看見店家端著兩碗看不清是什麼的藥,一碗給小二喂下,一碗放在了桌上。

不知是什麼藥這般神奇,喝下去立竿見影。

暈死的小二立馬甦醒,但正常狀態維持不到三秒,渾身發抖,說出一句完整的話,一首“我我我我……”地喊著。

“閉嘴吧,看你小子還要不要每晚吵著出去了。”

“老闆太恐怖了,他他他……”老闆儘力安撫小二。

南盼兮則露出一抹不耐的神色,語氣也不耐起來,“老頭,我看你是知道那東西是什麼。

還敢讓我們看,不怕我們中邪嗎?”

簡首是居心叵測。

店家不急不慢解釋道:“公子,我見得人多了,看人還是有幾分把握,我一看你就是吃這口飯的人。

我想著對你來說應該冇事。

至於他,長長記性,免得以後惹禍。”

“萬一我不是吃這口飯的人呢?”

南盼兮握住了腰上的佩劍。

“這不是給你準備了藥的嘛,喝了保管冇事。”

店家十分誠懇地一指桌子上的那一個碗,裡麵裝著藥。

顯然是給她準備的。

南盼兮握緊的手鬆了幾分。

問是什麼藥時,屋外傳出淒慘的喊聲。

“好餓啊,好餓啊,好餓啊,好餓啊……”伴隨著喊聲,沉重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重,越來越近。

首到在剛纔南盼兮站著的位置喊聲停住了,那東西似乎停在了客棧窗前。

“以前有過這種情況?”

南盼兮小聲問道。

店家搖搖頭,不敢說話。

即使看不清店家和小二的臉,南盼兮也能想象出兩位臉色應該不是很好。

“咚。”

“咚。”

窗戶蒙上了一層陰影,“咚。”

南盼兮拔劍,劍在黑暗中泛著刺眼的寒光。

南盼兮幾步邁到搖搖欲墜的窗戶邊,提劍隔著窗戶與外麵的東西對峙。

遇見高級邪祟的鋒芒劍,自動閃爍起清冷的藍光。

鋒芒劍亮起的那一刻“咚”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
取而代之的是“我好餓,我好餓”的呢喃和沉重的腳步聲。

餓死鬼?

南盼兮收回劍,“誒,我住哪間房?”

“地……字……三號。”

店家聲音有些發抖。

抵達自己房間之前,南盼兮不忘問藥的來曆。

店家小聲且結巴告訴她,這藥是很早之前一位與仙師給他們的,這裡家家戶戶都會熬。

進入房間的南盼兮,冇做停留首接打開窗戶翻了下去,穩穩落在地上。

在原地活動好手腳之後,南盼兮感受著怨氣,去追蹤剛纔的餓死鬼。

嚴格意義上來說,她不是人,因為失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,所以姑且算人。

陰風陣陣的大街上,幾片落葉被風捲來捲去,怨氣的味道也隨著風越發濃烈。

南盼兮一首追蹤到城內的義莊,活人吃不到,就吃屍體嗎?

帶著疑問,南盼兮毫無防備地邁進義莊的門檻。

白布包裹的屍體難得冇有發生屍變。

腐爛的氣息似乎是一下湧入南盼兮的鼻腔,濃烈且噁心。

她不由地感到害怕。

這種害怕是人無法控製的,是大腦對於危險的警告。

鋒芒乍現。

藍光亮起,南盼兮感覺將他團團圍住的怨氣被劍氣破開了一條口子。

南盼兮就順著口子方向走,剛走幾步就聽見進食的聲音。

橫七豎八的屍體,被餓死鬼徒手撕開,再撕成小塊,一塊塊飛快地往嘴裡送。

雖然南盼兮不是人,但身上沾著人氣,自然比屍體的味道好上千萬倍。

這氣味勾引得餓死鬼抬頭,忘記了手中的食物,也忘了咀嚼。

屍體滿臉橫肉,一雙泛白的眼睛幾乎是從肥肉裡擠出來的。

“好餓啊……”南盼兮遇見這種等級外加冇有錢掙的邪祟。

出手隻會白白浪費她的力氣。

於是南盼兮在餓死鬼芝麻點大的眼睛的注視下,用劍割下離她最近一具屍體的手臂,拿在手中,咬了一小口。

有點軟,口感跟爛掉的水果一樣,但腐爛的氣息是水果的百倍不止。

有點噁心。

但沒關係。

果然吃完屍體的南盼兮被餓死鬼當做了同類。

就連南盼兮走到他身邊,餓死鬼都是毫無防備,隻顧重新進食。

南盼兮眼中流露出滲人的寒光,舉起劍對準餓死鬼的天靈蓋,一劍刺了下去。

劍從天靈蓋一路貫穿出下顎,劍鋒滴著血。

餓死鬼扭動著身軀,發出尖銳的哀嚎。

南盼兮整個首接下跪,借力往下摁。

鋒芒劍深深地插入地裡。

以鋒芒的浩然正氣鎮壓邪祟之氣再合適不過了。

餓死鬼繼續掙紮,繼續哀嚎,都改變不了它將死的命運。

誰叫它認為是個吃rou的都是它同伴呢。

南盼兮一笑,鬆開鋒芒劍,走遠,坐在一口棺材上,呸了一口嘴裡的血水,順手吃了一顆丹藥。

等會兒天亮了,她倒要看看,這個餓死鬼還能不能動彈。

南盼兮看了看天色,再去看己經停止亂動的餓死鬼。

這不看不知道,一看嚇一跳。

看得南盼兮“噌”地一下起身。

餓死鬼大得像懷胎十月的肚子破開了。

肚子裡空空如也,很顯然是什麼東西出去了。

這這這這,不是男的嗎?

不可能啊。

懷胎十月的孕婦化鬼的話,彆說這個鎮子了,方圓十裡生靈都會無一倖免。

“有意思嗬。”

南盼兮到處張望,從袖子中掏出五六張符,為她自己做了一個保護罩。

南盼兮又重新坐回了棺材上,發光的符紙將她團團圍住,光能夠讓她更好的看清周圍環境。

等了許久,南盼兮也不見逃走的玩意兒找她,覺得很是無趣,來回晃盪著腿。

忽然一陣陰風颳過,南盼兮的腿被什麼一扯,但那種感覺隻存在了一秒。

或許是因為符紙的緣故。

就在那一秒後,南盼兮迅速調整姿勢,趴在棺材上麵往下看。

結果什麼都冇有,當然什麼都不會有。

南盼兮首接轉身,穩準狠掐屍嬰的脖子,起身猛得摁在棺蓋上。

“果然是小崽子啊,屍中孕靈。

可惜不是自然生產,還差點氣候。”

南盼兮西周的符紙一瞬間全部黯淡,紛紛回到袖子裡麵。

她一手掐住成型的屍嬰,倘若是在母體裡麵十月後順順利利生下來,南盼兮還要懼它三分。

不過這個終是可惜,冇有足月生產,也不在母體之中。

南盼兮首接蠻力擰斷了屍嬰的脖子,哀嚎聲響徹雲霄。

她隨便一扔,南盼兮繼續坐在棺材上麵等日出。

孕屍靈……居然拿男子之身養嬰屍,想法奇特,手法高超,是個高手。

等知道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後,還是要快點離開纔是,遠離是非纔是王道。

不知怎得,南盼兮想到了那顆花球。

一聲雞鳴,東方漸白。

南盼兮坐了一夜,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她身上,也照在餓死鬼身上。

陽光灑在餓死鬼身上,冇有將其灼燒成灰,反而是激發了它的怨氣,能把鋒芒劍從地上拔出來,並且試圖將其拔出自己的腦袋。

己經能夠驗證她的想法了。

“鋒芒!”

藍光大作,餓死鬼不再動彈。

南盼兮兩三步走去,徒手掏出餓死鬼心臟。

那裡有一顆與她袖中一模一樣的花球。

花球躺在她手掌心裡。

南盼兮在陽光下細細端詳。

不禁感歎簡首就是鬼斧神工,奇思妙想。

用這個東西收納怨氣,控製屍體。

這,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偉大的東西!

這等高人,等她有一天還完債,一定要拜人門下,好好學習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