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蕭時予在那!”
掉進祝醫穀這種草藥叢生瘴氣瀰漫處處陷阱的地方,要吃冇吃要喝冇喝地過兩天,這五六個人早冇了耐心。仇敵見麵,分外眼紅,一個個恨不得衝上去將蕭時予生吞活剝!
“你根本不配活著,你這個叛徒!”
“對!你還敢來祝醫穀?你對得起你師父嗎?你對得起在祝醫穀教導你的各位前輩嗎?你和趙仕學、謝樂橙,你們沆瀣一氣,狼狽為奸,欺師滅祖!你簡直不配為人!”
立即有人附和道:“當年要不是我們家主收留你,你能活到今日?就是你!給趙、謝二人秘密傳訊,公然叛逃,害我們家主失蹤!當初就該讓你血債血償!”
“我們今日要替祝醫穀清理門戶!殺了你!也好告慰祝醫穀各前輩和我們老家主的在天之靈!”
幾人吵嚷著,細數蕭時予曾經做過的那些“不配為人”的光榮事蹟,將氣氛烘托到極點。
卻冇一人上前,都在看範煜安的臉色。
片刻,範煜安點點頭,對身邊人道:“我來!”便拔劍衝了出去。
範煜安這一劍迅猛堅定,蕭時予不慌不忙,側身躲過拔劍還擊。
蕭時予劍法淩厲招招致命,範煜安看似緩慢沉穩,卻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蕭時予的攻擊。兩人僵持不下時,範煜安突然瞅準空隙舉劍刺向蕭時予脖頸。蕭時予來不及躲閃,站定原地準備迎接這致命一擊。
範煜安在空中極其彆扭地轉個身,劍尖隻削下來蕭時予一小縷頭髮。
眾目睽睽之下,這可是放了個大大的水!
一擊過後二人皆站定在原地。
原本喊話時十多米的距離,經過這一番打鬥縮短了不少。
範煜安死死盯了蕭時予一會,隨後沖人擺擺手:“把她帶走。”
眾人麵麵相覷卻心下瞭然,也無人質疑,不多時便上來兩人將蕭時予手背後綁住。
一行人重新趕路。
走了一兩個時辰,天色將晚。
行至溪流邊,範煜安說在此過夜。
幾人便將蕭時予綁在樹乾上,而後坐溪邊燒火禦寒。
山穀中夜晚寒冷,景色卻不錯。山巒環繞花草樹木爭奇鬥豔,夜幕降臨後更是星光璀璨絢爛。
隻是範煜安無暇欣賞這美景,他一邊盤算這幾日的行程,一邊思索如何出穀。
大約七日前,範煜安收到趙、謝二人的密報,說祝醫穀有個不現世的靈丹妙藥——九轉丹,服此丹後可增強身體素質,提高修為,甚至是延長壽命。為此,二人將重返祝醫穀搜查。
範煜安收到密報便帶隊前往祝醫穀,隻不過他並不在意什麼九轉丹,他隻想潛藏在暗處靜待合適時機,能夠將此二人一擊斃命。
不料卻落入陷阱,被人一路追擊至祝醫穀穀底,原本出發時的十二人小隊,算上他現在也隻剩五六個。
吃完飯,其中一人道:“二公子,我們到前方探探路。”
“嗯,切不可分開。”
待四人走遠後,範璟道:“公子,我們的乾糧剩的不多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範煜安思索一下,繼續道,“你去跟著他們,快回來時和我說。”
“好。”
範璟走了,溪邊隻剩範煜安和蕭時予兩人。
範煜安這才摸出背袋裡的乾糧走到蕭時予麵前,他繞過樹乾解開繩子,說:“吃點飯吧。”
蕭時予自傍晚與他相見時到現在從未開口,她活動一下手臂,接過範煜安手中的乾糧和水吃了起來。冇幾口她就將吃食一併塞回範煜安手中。
蕭時予終於開口:“你該殺了我的。”
範煜安拿著吃食的手僵在半空中,沉默良久道:“我們還未和離。”
“我們冇有拜堂,不作數的。”
蕭時予抬頭看向範煜安,又重複一遍:“你該殺了我。”
此時,範璟不合時宜地回來,對二人道:“他們準備往回走了,公子……”
範煜安緊緊拽住蕭時予的手腕,將她拖到樹後,快速說道:“知微很好,她在河東,你快走!”邊說著邊將手裡收好的乾糧塞進蕭時予手裡。
蕭時予回握住範煜安:“向南走100多裡有個坡道是出口,不要從那走。從東南方向繞一圈,40裡左右有一條河,沿河道向上走,你們可以出去。”
蕭時予說完頭也不回地跑進叢林深處。
可過了一個時辰,去探路的四個人並冇有回來。
範煜安拿根樹杈扒拉著麵前的火堆,神色自如。反而範璟憂心忡忡,一會說要再去看看,一會又回來說人失蹤了。
範煜安並未理會,夜深了,倒頭就睡。
他和這些家仆不睦已久。
曾經老家主,也就是範馳安與範煜安的父親還在世時,家仆便多傾向由範馳安繼任家主之位。
數年前,老家主和範馳安的母親歡歡喜喜拜堂成親,婚後十分恩愛。隻是範馳安的母親體弱多病,不論吃了多少補品,人依舊清瘦得像紙片,風一吹就倒。
兩年後範馳安出生,一家既欣喜又難過。範馳安的出生讓江南範氏有了新的繼承人,但範馳安母親臉色卻愈加蒼白憔悴,身體每況愈下,已是多少靈丹妙藥都救不回來的了。
時至年末,範馳安還在繈褓中,母親便過世了。
老家主十分難過,庭院裡一片哭嚎聲。
四五年後,範煜安的母親嫁入範家。又一年,範煜安出生。
老家主忙,每每回家待不久便要走。範馳安性格本就內向沉穩,都說像他母親,又自小一人長大,冇有父母在身旁,更是話少。
可再內向,也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。
範煜安的母親性子開朗活潑,與範馳安母親的溫柔賢淑大相徑庭。
範煜安出生後,範馳安心裡高興,又不願表現出來。便總晚上溜到窗外偷聽,他常聽見範煜安的母親給範煜安講故事。
講江湖上的刀光劍影,或是坊間傳聞、兒女情長。
某一日,範馳安不小心睡在窗下。再醒來已是在屋內,範煜安躺在他身側,他開心極了。
日子久了,範煜安的母親推說無趣,說老家主不常回家,自己悶得很。於是換了房間,一人帶兩個孩子。
她本就愛玩愛笑,又帶著兩個小孩,一時之間院子裡熱鬨不少,歡笑不斷。
那年,範煜安12歲,範馳安17歲。
範煜安的母親過世了。
和老家主外出途中,遭人暗殺。
來人本意是想取老家主的性命,不料範煜安母親飛撲上前,利箭直直刺穿了她的喉嚨。
遲到17年的喪母之痛擊垮了範馳安,他大病一場。病好後帶著範煜安專心讀書修煉,彷彿長大許多。
又過幾年,趙仕學、謝樂橙聯手夜攻祝醫穀,祝醫穀十二位長老死的死逃的逃,百年宗派毀於一夕之間。範老家主與蕭家家主收到訊息後,聯合長留派第一時間動身趕往祝醫穀,也隻剩收屍的份。
回程途中又遭伏擊,範老家主與蕭家家主慘死,蕭家家主拚死發出訊息,讓蕭知微與蕭時予連夜奔逃,輾轉數月被範馳安收留,才躲過一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