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人愛民如子,兵臨城下,隻能拿我交換。
我已做好客死異鄉的準備,
卻聽說大人被生生逼成了奸臣......
1
離宵禁就隻剩一刻鐘,太守大人是福寶扶著進門的。
看來今天是喝狠了。
「夫人,今天大人醉實了。」
大人耷拉著腦袋,右手搭在福寶的肩上,半個身子幾乎是被福寶給扛著。
「剛纔在河邊大人已經吐了好幾輪。」
看著福寶一臉吃力,我便扛起大人的左手:
「把大人送到廂房裡吧。」
「小紅,醒酒茶。」
我交代完,便和福寶一起把人扶進主屋內室。
一頓折騰後終於把乾乾淨淨的大人扶上床蓋好被子。
小紅在屋外候著。
確認大人睡踏實了,我站起身準備去休息,手腕卻被抓住了。
「彆走,再陪我一會兒。」
大人對我少有這樣的哀求,我輕輕坐回床邊。
他臉色不好,估計是喝傷了。
「大人再喝點醒酒茶麼?」
他搖搖頭坐起來,一直抓著我的手,像是有重要的話要說。
一滴淚順著他溫潤如玉的輪廓落下來,他突然抱我:
「雲姝,是我對不起你。」
2
其實他不用自責的,我知道他有多難。
我輕輕坐回床邊,回抱他,拍著他的後背。
「大人不要難過,雲姝願意的。」
他抱著我,越來越緊。
城外兩裡開外是十萬北涼軍,首領是北涼王的弟弟,從無敗戰的牧蒙謝讓。
他們在城外駐軍已半月有餘。
不攻城、不退後,像是準備把我們所有人困死在簌城。
大人早在一月前就派探子往京城和附近的梅州和池州送信求救兵。
探子回城帶來的卻是「京城大亂,皇帝已死,蕭皇後侄子蕭端起兵造反,各邊城自身難保」的訊息。
亂成一團的朝綱,有誰還會記得北邊有一個叫簌城的地方,僅靠五千守城兵抵禦外族呢?
北涼一直在北麵虎視眈眈,早就對國力漸微的大盛朝垂涎已久。
這次,恐怕整個簌城都是凶多吉少。
3
「我恨我是個懦夫。」
大人抱緊我輕輕地顫抖著。
我知道他在哭,但是卻無能為力。
皇帝無子,外戚勢力爭相割據,朝中亂得不成樣子。
大人在黨爭中成為犧牲品,被髮配到這苦寒偏遠的簌縣來做太守近十年。
簌縣在大人的治理下,從三步凍死骨、五步餓死屍的慘狀,到現在家家有飯吃、有錢賺,再無人為求溫飽賣兒賣女。
簌縣的人口也從最初的一百三十七戶,到現在的近五千戶,大多數都是慕名來定居的外地人家。
守城軍和百姓齊心合力修了城牆,簌縣也就變成了簌城。
百姓無不感激大人。
我也感激大人,如果不是大人,我可能早就被賊人抓走過得生不如死了。
如今也是我報恩的時候了。
4
牧蒙謝讓駐軍時曾派他的軍師徐廉當說客,說服大人投降。
大人拒絕。
城中百姓已經做好決一死戰的打算。
誰知他們並冇有攻城,隻是在兩裡以外駐軍,把籟城包圍起來。
誰也出不去,誰也進不來,更彆說那些賣米糧肉菜的。
百姓們的口糧快要斷了。
就在大人焦頭爛額的時候,徐廉送來一封信,是牧蒙謝讓親筆寫的。
他在信裡說,隻要言大人交出小妾雲姝,就會馬上撤軍,並且保證隻要他牧蒙謝讓活著,絕不入侵籟城。
大人震驚無比,衝回府問我是否見過牧蒙謝讓其人,為什麼他會提出這種要求。
我也是一頭霧水。平時我在醫館給人看病抓藥,何時見過外族人了?
他讓我好好回憶。
可我雖救治過很多外鄉人,但確實冇有診治過外族人的印象。
牧蒙謝讓隻給他三天時間,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。
大人心情鬱結,一個人在冇人的河邊喝個大醉。
此時抱著我的大人終於平複情緒,他抓著我的肩頭,低著頭,聲音裡有咬牙切齒的不甘:
「我想帶兵衝出去和他們決一死戰。」
他發紅的雙眼盯著我:
「可我不能讓城中百姓白白犧牲。」
「我言鎮對不起你!我發誓,隻要過了這個難關,言某有生之年,必傾儘所有把你搶回來。」
他雙眼更紅了:
「答應我。好好活著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