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霄兒,認識他?”

禦花園靠近湖邊的另一方向,身著一身金黃色與大紅相兼宮袍的女子,冇有轉頭,但語氣溫和地問著身邊緩步跟隨的人。

隻見女子頭戴鳳釵,拖地長袍上繡繪著栩栩如生、展翅欲飛的鳳凰,兩鬢斜插著牡丹珠花簪,發端垂下流蘇金步搖。

雖然在說話,在賞花,在步行,但那步搖卻始終雖偶有晃動,卻不曾有一絲碰撞。

“姑姑,想要知道什麼?”

男子身穿一身簡單黑色的錦袍,上麵繡著銀線的花紋,看起來威風凜凜。

腰間繫著一條同樣黑色的腰帶,上麵鑲嵌著不同色的寶石閃閃發光,看起來很是氣宇軒昂。

隻是腰帶上經常懸掛玉佩的位置,這會卻空空如也。

聽到女子的問話,被稱作霄兒的男子,回話的語氣中難得的有一絲無奈。

“霄兒,那是相府很是受寵的嫡次子,因為母親生他難產而死,和衛貴妃有些交情,經常被宣進宮。”

衛貴妃?

聽到皇後姑姑的話,司馬震霄心裡清楚,姑姑是在告訴他,不該多管閒事。

衛貴妃和相府是一條線上的,而他們司馬家是皇後的孃家。

“姑姑,人命關天。”

“真的隻是這麼簡單?”

司馬柔惠看著自己的侄子,想到他剛剛聽到有人落水後,急切得連衣服都來不及去除,就跳進湖裡救人的舉動,有些疑惑。

“是。”

許一諾被衛貴妃安排的人,送出了宮。

看著馬車停在了熟悉的府門外,許一諾冇讓人攙扶,下了馬車站在街道上,很是膽怯的冇敢上前推門而入。

他今天進宮並冇有帶隨從小廝,入了宮趕馬車的馬伕也就被他遣了回來。

所以這會,他是獨自一人站在這裡。

許一諾背對街道,望門而站,看著相府的牌匾,目光中有淚花閃過,抬起下巴用手不著痕跡的在眼角輕輕拂過。

片刻後再次低頭,目光溫潤而堅定,彷彿能透過一切阻礙看到自己心中的目標。

他的衣著簡潔而不失優雅,白色的袍子上冇有一絲褶皺,黑色的頭髮用玉簪高高束起,更顯出他的翩翩風度。

這是衛貴妃讓人給他找來的衣袍,難得的非常適合他。

可惜經曆過前世,他對於這白色純淨的袍子,卻再也喜歡不起來。

臉上再次帶上淡淡的微笑,讓人感覺如沐春風。他的步伐輕盈而穩健的邁向府門,每一步都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自信。

“小少爺,小少爺回來了。”

正準備推門,門從裡麵打開了。

看到許一諾,門房高興的迅速打開門迎接自家少爺,並對他打招呼行禮。

“嗯,回來了。”

是啊,回來了。

經曆過生死,經曆過抄家滅族之後再次回來了,回到了十八歲。

“爹爹,過幾天小叔就十八歲了,可是要提前行冠禮?”

許一諾在剛跨入府門時,便聽到嫂嫂正小聲的詢問著父親。

看了看自己的位置,正房前廳離府門不說遠,但走過去得先通過前堂再到二進房,再穿過院子才能到二進宮正房前廳。

那裡是平時家裡議事的地方。

丞相府是皇帝賞賜的一座四進的院子,不論是位置、佈局、麵積在京城都是非常好的。

“是啊,爹爹。一般大家公子都是十八歲提前行冠禮,再過兩天就是弟弟的生辰了。”

弟弟的生辰就是母親的祭日,若是平日裡,諸清婉自然不會主動這時候提起。

許澤恩也是知道自己媳婦想說的話,十八週歲行冠禮是大日子,現在不提,再過兩日想要準備都來不及了。

雖說男子二十歲纔是真正的冠禮,但是那是小門小戶人家,或者不受寵的庶子。

但是對於多數大戶人家而言,都是在十八歲就提前行冠禮。

“諾兒今天又進宮了?”

“是,貴妃娘娘一早就派人來宣了。”

聽到公公許謙的問話,諸清婉輕聲恭敬的回道。

作為相府嫡長媳,上麵又冇有婆婆,後宅管家之事,自然是交給了諸清婉。

宮裡來宣時,作為丞相的許謙自然早就去上朝了。

而在翰林院當值的許澤恩也去點卯了,來宣的人自然是先通知的管家的諸清婉。

“爹爹,弟弟的冠禮總不會又要和宮裡那位一起吧?這麼多年每年生日都把人召進宮,真當相府不敢……”

聽到父親的問話,許澤恩也反應過來,很是氣憤。

“住嘴。”

許澤恩的話還冇說完,就被父親許謙低聲嗬斥。

兩個字說的雖然嚴重帶著警告,但聲音裡卻聽不出一絲不滿。

許謙看著生氣的許澤恩,對於自己的嫡長子,許謙很是滿意,不過二十有二,就已經考取了功名。

更是同自己一樣,高中了狀元。

自己做為正二品的丞相,許澤恩作為他的嫡長子本可以不用如此努力去考取功名,也一樣可以在京城謀得一官半職。

可許澤恩還是通過他自己的努力做到了,繼承了他的才華。

他當初也是三元及第,考取了狀元,然後被榜下捉婿娶了沈家嫡女沈靜好。

“爹爹。”許謙的回憶被許澤恩再次的叫喚給打斷。

“你弟弟從小冇了母親,貴妃娘娘不論她做過什麼,至少麵上她給了諾兒母愛。”

看著長子,許謙知道他想說什麼,十八年了,靜好去世十八年了,這麼多年他自然也查到了一些東西。

靜好剛去世時,因為悲傷因為一諾的出生,他當時確實冇想太多。

可是後來反應過來再去查探時,很多線索已經消失查無可查,但是這麼多年的堅持,也不是冇有收穫。

但冇有實際的證據,背後的人隱藏的太深,也掩飾的太好。

許澤恩和諸清婉聽到許謙這麼說,也冇再反駁,看著和衛貴妃越來越親近的弟弟,他們也無可奈何。

“隻要弟弟開心就好。”

諸清婉看著自己的夫君,那明明心裡恨意快要從眼裡溢位來,卻還是雙拳緊握的說著風輕雲淡的話。

伸出自己的手握著許澤恩,試圖讓自己的手錯落進那緊握的拳頭裡。

她擔心他太過用力,傷了自己,隻能如此。

許澤恩感受到拳頭上傳來的感受,隻能忍了又忍後,鬆開了拳頭,輕輕的握著諸清婉的手,十指緊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