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先前這些不快,太後也有些理解兒子:“我知道你專心政務,可你都二十了,膝下還冇個孩子承歡,這多讓人焦心?子嗣綿延也是國家大事。”

皇帝頷首稱是:“母親說得是。那兒子就命禮部與內廷六尚局操辦此事。”

太後很高興,進一步說:“我看,這次不妨把範圍放寬一些,可令全國州府郡縣挑出適齡女子,送到京中待選,不拘家世高低,隻要良家出身就好。”

皇帝覺得太後確實在考慮他的心情,即便覺得不妥,聲音也更柔和了一些:“母親疼愛兒子,兒子愧不敢當。隻是全國大肆選美,恐怕民間廟堂都有不滿,萬一像先帝那時候……不如還是遵循舊例,在京城官宦人家選擇更好。”

太後想起先帝時那次遭遇,也是心有餘悸:“確實不能再出現那樣的事了。不過全國大選,早有先例,從世祖開始,每代總會開個幾次,畢竟官宦人家女子也不是年年代代人數充足。哀家瞧著,如今京中世家適齡女子實在不多,總不能全都納入宮裡吧?彆家孩子也要婚配呢!”

皇帝想了想:“母親所言,大有道理。不管人數多少,選秀總歸要勞師動眾,若潦草收場,倒不如乾脆不選。”

“正是這個道理,所以這一次要考慮周全,叫六尚局拿出個像樣的章程來,”太後掰著指頭細算,“我們吸取教訓,這回啊,落選女子不再留下當宮女了,就說:今歲聖恩,落選的女子仍送回她們家鄉去,與父母親人團聚。至於回鄉之事,叫各州來接,官中發給路費。料想朝臣們也冇什麼話說。”

皇帝聞言欣然答應:“便依母親所言。一開始就挑明落選不留,必定再無這等麻煩。到時候還請母親一道過來選看,也幫兒子掌掌眼。”

太後笑道:“我老了,哪裡還能掌什麼眼。倒是依著我,這次既然人多,選秀時間就無需像以往那麼急切。算著各地從接旨到送來,時間也該接近春夏之交了,不如秀女們就送到明春苑去,那裡地方大,又不必急著挪動,也好從容挑選些性子合你心意的。”

皇帝朗聲笑道:“母親總是偏向兒子,明明該是兒子全心全意奉母親遊玩纔對。也罷,初七我就叫六尚局先準備著,元宵一過,就命禮部傳令天下,選納新人。”

太後緩緩點頭:“這樣最好。”

初七下午,皇後就氣沖沖到了壽康宮,一進門就問太後:“宮中大選,姑媽為何要瞞著我?”

太後詫異道:“這話從何說來?這有什麼值得瞞著你的?”

“為何今日尚宮局來稟報,我才知道要選秀?”

太後皺皺眉:“是我叫齊尚宮去找你的。你實在無禮,不經通報就闖宮,進來也不行禮,將來難道就這個樣子統率後宮嗎?”

皇後壓著氣屈膝行禮:“給太後請安,恭祝太後萬福金安。”

太後並未叫起:“你十七歲入東宮,如今也有五六年了。當初是想著你比皇帝還大點,也好規勸他。冇想到一直這樣風風火火,不管不顧,做事如何能令人服氣?莫說我並未瞞著你,就算將來我走了,皇帝有事冇跟你商量,你難道就這樣衝過去大吵大嚷嗎?”

皇後眼圈就紅了:“若是姑媽都不護著我,以後還有誰把我放在眼裡呢?”

“你自尊自重,彆人自然敬重你,”太後不鹹不淡地訓她,“你道上次全國大選是怎樣?莫說我了,就是先帝也不知道。靜安宮裡太後直接降下懿旨,命六尚局出外選看天下女子。我那時候懷裡抱著一個,肚子裡揣著一個,婆母說體諒我生育不易,大選全部交給六尚局操辦就行,我一概不用過問!”

皇後背上出了一層冷汗:“那,那豈不是選了誰進來都不知道?”

“難道大選是給皇後選的麼?”太後哼了一聲,“你若聰明,這時候就該去賀喜皇帝,好叫他準許你一同選看,或者開春事忙,大選一應事項無論钜細,竟都交給你去辦。”

皇後眼前一亮:“我明白了。姑媽放心,我去了不和皇上吵架。”說著就起身,喜滋滋要告退。

“回來!”

皇後忙轉過來躬身承應:“姑媽還有什麼吩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