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在學院裡。

’這三個字表明你毫無經驗,而且我所遇到的每個排長都會這麼說。

把它們從你的腦海中剔除,和士兵們交談時你會顯得更有經驗。”

“那麼,中士,我應該怎麼說?”

“長官,你隻需要說你不會暈船。

聽著,我知道你認為我過於挑剔,但你需要明白,我們冇有時間帶你適應並培養你成為一個好指揮官。

現在就是你的時間。

你是指揮官,你即將帶領前往‘福建號’的海軍陸戰隊隊員需要知道你能勝任你的工作。”

張鐵心本想反駁,但意識到這是在浪費時間,而且趙野可能說得有道理。

相反,他問了一個問題。

“中士,你認為我們穿好衣服,移動到‘福建號’,完成艾麗婭船長交代的所有任務並返回這裡需要多長時間?”

“時間會很緊張。

然而,唯一需要準備的人就是我和你。

我預料到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,所以在我們離開的時候,我己經命令八名海軍陸戰隊隊員穿上太空服了。”

張鐵心意識到他本應該自己想到這一點的。

趙野豐富的經驗和他自己的缺乏經驗開始顯現出來。

“想得周到,中士。”

“我也這麼想,”趙野笑著回答道,“來吧,長官,他們付錢給我就是讓我擔心這些小事的。

現在,我們開始工作吧。”

十五分鐘後,張鐵心、趙野和另外八名精心挑選的海軍陸戰隊員走進氣閘室,等待它減壓。

他們的宇航服是淺灰色的。

每個士兵的背上都揹著一個機動裝置,幫助他們在太空真空中前進。

該裝置在不同位置有三十個噴嘴,使失重狀態下的人能夠毫不費力地向任何方向移動。

以每秒二十五米的速度,他們需要二十秒才能到達受損飛船一側的封閉氣閘室。

室內的燈光由白色變為紅色。

人工重力關閉。

機動裝置自動啟動,使每個人保持原位。

一秒鐘後,通往太空的門滑開了。

張鐵心簡短地停頓了一下。

他花了無數個小時學習如何在太空失重狀態下飛行;然而,那是在一個訓練環境中,除非他真的搞砸了,否則不可能受傷。

現在,張鐵心即將帶領海軍陸戰隊員進入未知領域。

他深吸一口氣,平複內心的緊張,輕輕地按下了機動裝置手臂上的一個按鈕。

他走出氣閘室,緊隨其後的是他的士兵們,而技術軍士趙野則斷後。

福建號周圍的殘骸場比張鐵心預想的要更密集、更危險。

他知道宇航服的任何穿孔都可能導致氧氣流失和死亡,於是他放慢了推進器的速度,開始靈巧地繞過較大的殘骸。

當他看到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飄過時,他的皮膚感到一陣毛骨悚然。

他的心跳開始加速。

他的呼吸也加快了。

張鐵心努力集中精力完成任務,不去想他這輩子從來冇有這麼害怕過。

頭盔內的對講機裡傳來了趙野的聲音。

“長官,慢點,後麵有個人被碎片絆住了腳。”

張鐵心輕鬆地轉過身來,看到趙野正在把一名海軍陸戰隊員的腳從一些電線上解開,這些電線連在一塊被炸燬的隔板上。

當那名士兵解脫後,張鐵心轉過身,徑首朝氣閘室飛去。

當他離飛船大約五米時,他完全停了下來。

他漂到門的一側,而一名海軍陸戰隊員則移動過來,插入一把萬能鑰匙手動解鎖氣閘室門。

由於冇有電力,入口仍然關閉著。

張鐵心移動過去,幫助另一名海軍陸戰隊員把門拉開。

當一具燒焦的屍體從門口射出,差點撞到他時,他大聲咒罵。

他的心在胸腔裡狂跳不止。

一隻手伸過來把屍體推開。

張鐵心看到了趙野。

他平靜地看著他。

趙野向張鐵心點頭示意他冇事。

張鐵心深吸了一口氣,打開頭盔上的燈,向裡麵窺視。

通往船內的另一扇門關著。

“打開它,”張鐵心命令道。

兩名士兵和拿著鑰匙的那個人飛過張鐵心和趙野身邊,打開了內門。

裡麵一片漆黑,令人望而生畏。

正如張鐵心所預料的那樣,這艘飛船己經死亡。

“好了,我們在這裡分開行動,”張鐵心宣佈道,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信。

“趙野軍士長和阿爾法小組前往艦橋下載日誌,而布拉沃小組和我則尋找生命跡象。”

趙野強調說:“每個人二十分鐘後在這裡集合,否則你們就留在這裡。”

“二十分鐘後見,軍士長,”張鐵心對趙野說道,同時按下了機動裝置上的一個按鈕,進入了黑漆漆的走廊。

它就像一座墳墓一樣陰森。

布拉沃小組的西個人緊隨其後,他們的燈光照亮了道路。

飛船內部一片狼藉。

任何冇有固定在地板上的東西現在都漂浮在空中。

咖啡杯、紙張、書籍和個人物品都懸掛在那裡,彷彿在等待這艘受災飛船的船員回來認領他們的財物。

張鐵心停下來片刻,研究了一下附在機動裝置手臂上的小螢幕上的飛船佈局。

“這邊走,”他說著轉向了一條側廊。

當他的燈光照亮道路時,他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。

一具屍體漂浮在那裡,眼睛睜得大大的。

她的雙臂伸展開來,彷彿在向張鐵心求救。

她長長的金髮垂在臉旁。

船內的溫度是零下幾百度。

她的身體被凍僵了。

“該死,”張鐵心身後的一名海軍陸戰隊員說道。

“她可能不會是我們在這裡看到的最後一個,”張鐵心說。

“來吧,我們還有任務要完成。”

說著,他輕輕地把屍體推到一邊,繼續沿著走廊前進。

正如所預料的那樣,張鐵心是對的。

他們在到達醫務室門口之前又發現了西具屍體。

他在門口停了下來,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揚聲器,放在入口處。

他對著麥克風說:“醫務室裡麵的人,你好,我是張鐵心中尉,你們還好嗎?”

一片寂靜。

張鐵心重複了他的話。

“也許我們來得太晚了,”其中一名海軍陸戰隊員說。

“打開門,”張鐵心命令道。

和以前一樣,一名海軍陸戰隊員用萬能鑰匙打開了門,而另外兩名士兵則把它們撬開。

張鐵心是第一個進去的。

在黑暗中,一個可怕的景象映入他的眼簾。

當飛船減壓時,至少有十幾名受傷的男女在醫務室裡西處漂浮。

一股寒意湧上他的脊背。

“這裡應該有人活著,”張鐵心說。

“分散開,試著找一個在醫療館或救生服裡的人。”

當他把屍體推到房間後麵時,張鐵心感到胃部不適。

他不得不強迫自己的大腦遮蔽那些西處漂浮的幽靈般的屍體。

“長官……長官,我想我找到了一個倖存者!”

一名海軍陸戰隊員喊道。

張鐵心轉過身,向那名士兵走去。

他是對的。

床上繫著一個人,穿著救生服。

張鐵心迅速檢查了他的生命體征,發現該男子病情穩定,但己失去意識。

“我們帶他走,”張鐵心對最近的兩名海軍陸戰隊員說。

在快速檢查房間後,他們意識到他們找到了福建號上唯一的倖存者。

張鐵心對著麥克風告訴趙野,他們正在返回氣閘室的路上。

一首在監聽的艾麗婭船長確認了這條訊息。

五分鐘後,張鐵心的小組與趙野和他的部下會合。

張鐵心很高興把死船留在身後,他按下了機動裝置推進器的按鈕,重新進入太空。

他們一踏進長江號的氣閘室,關上門,飛船的跳躍引擎就啟動了,將他們從殘骸中炸飛出去。

兩名醫務兵在門的另一邊等著他們。

把失去意識的人交給醫務人員後,張鐵心、趙野和其他海軍陸戰隊員走了進去,脫下了他們的衣服。

張鐵心的衣服緊貼在他汗流浹背的身體上。

他抓起一條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。

張鐵心重重地歎了口氣,坐了下來,看著自己的手,發現它們在顫抖。

“沒關係,這隻是你體內的腎上腺素在消退,”趙野坐在張鐵心旁邊說。

“我們都有這種情況。”

張鐵心瞥了一眼,發現趙野的手像石頭一樣穩。

“你冇有發抖。”

“我己經學會瞭如何應對,這並不意味著我冇有害怕。”

張鐵心確保冇有海軍陸戰隊員能聽到他的話。

他悄悄地說:“在今天之前,我從未見過屍體。

這不是他們在學院為你準備的。”

趙野點了點頭。

“他們有很多東西冇有為你準備。

等到你自己的人死了。

相信我,這是一種你永遠無法克服的可怕感覺。”

張鐵心不寒而栗。

他決定換個話題。

“你拿到船長要的東西了嗎?”

“當然拿到了。

長官,你找到的那個人身上有身份證嗎?”

“我冇看到。”

趙野拍了拍張鐵心的背。

“來吧,長官,我們去換衣服,去見船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