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珠揮著鞭子,緊追不捨,眾人擔心出事,加快了速度,緊緊跟上去。

兩人跑出了好幾裡路,氣喘籲籲,精疲力儘,都停了下來。

“我實在跑不動了,要殺要剮你隨便吧”。

“這是在南詔,就算你跑到天邊本公主也能把你抓回來”。

李淳和雲珠都彎著腰大口大口喘著氣。

吐突承璀和鄭安一前一後趕了上來,遞過水壺給兩人。

兩人喝足了水喘勻了氣,雲珠一步步向李淳走過去。

“你,你想乾嘛?”

雲珠戳著李淳的胸口,“剛纔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,在場這麼多人,肯定是會傳出去的,本公主尚待字閨中,今後還怎麼做人?你堂堂廣陵王,七尺男兒,自小讀的都是聖賢書,都說漢人最講禮儀,我不說你也知道該怎麼做吧?”

李淳惴惴不安地搖著頭,“你,你到底,底,想說什麼?”

雲珠手指更加使勁地戳著李淳胸口,“你毀了本公主的清譽,自然要對本公主負責”。

“負責?怎麼負責?”

“當然是娶了本公主”。

李淳感覺一道閃電從自己頭頂劈了下來,“我就輕輕碰了你一下而已,還隔著衣服,讓我娶你這個南蠻公主,你殺了我算了”。

“你說什麼?你再說一遍”,雲珠公主氣得鞭子又要抽了過去。

“公主,你不能嫁個他”,鄭安氣呼呼地抓著雲珠的鞭子。

“為什麼?”

“因為,因為···”,鄭安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,“總之你不能嫁給他,你要是怕嫁不出去,我娶你”。

鄭安的話像是臘月的冰塊瞬間將整個氣氛給凍住。

雲珠的臉漲得通紅,李淳卻放聲大笑起來,“公主,有人願意娶你,你不用擔心嫁不出去了”。

南詔的禁軍和唐朝使團全都聽見了李淳的話,雲珠的臉漲得比晚霞還紅,又氣又羞,忍著眼淚捂起臉遠遠地跑開。

鄭安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淳,緊緊追上去。

李淳見狀有些自責,吐突承璀道:“雲珠公主這回可真是傷心了”。

李淳不再說話,老老實實跟著使團一路行至羊苴咩城。

進入王城,南詔國王異牟尋、王弟湊羅棟、太子尋閣勸及清平官鄭回等文武大臣早已在宮門外迎接等候。整個迎接隊伍由十二頭大象前引,騎兵、步兵依次排列兩旁,搖鈴歡迎。異牟尋身披金甲,佩金冠玉勒,胯下馬頭蒙虎皮,手執雙鐸鞘,騎兵和步兵後,身後還有持矛衛隊千人,場麵浩大,氣勢恢宏,十分震撼。

“這什麼怪物,太嚇人了!”吐突承璀一臉的驚恐。

李淳則一臉不屑,“裝腔作勢而已,手下敗將,拿幾隻大象嚇唬誰呢”。

“您說異牟尋是手下敗將?”

李淳道:“想當年異牟尋剛剛繼位便會同吐蕃二十萬大軍攻唐,結果被皇爺爺打得落花流水,被迫從大和城遷都到了現在的苴咩城,南詔人以為找到了吐蕃這個新主子就敢不把我大唐放在眼裡了,冇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,他主子最後還把他降成了藩屬國,給異牟尋封了個什麼日東王,簡直貽笑大方”。

“還有這種事?哈哈哈……”

吐突承崔和李淳竟在人群之中旁若無人地笑了起來,袁滋幾次提醒方纔忍住。

使團到了宮門前,紛紛下馬,但出發前諾大的使團如今僅剩八人,異牟尋親自將使團迎入王宮,接風洗塵,一番慰問。

使團之中,異牟尋曾數敗於韋皋之手,又是由韋皋向朝廷轉達南詔重歸大唐之心,因此異牟尋對他尤為敬重。

李淳跟在使團身後,東張西望,想尋雲珠道歉,可始終不見她人影。

異牟尋注意到了李淳,可使團名單中並無他資訊,便向使團問道:“請問這位公子是?”

“此乃廣陵王李淳”,俱文珍介紹了李淳,又將一路上的事情講給了異牟尋。

異牟尋打量著李淳,“真不愧是大唐王孫,有子如此,夫複何求啊”。

唐朝使團被南詔安排在宮外下榻,次日早上行授冊禮,雙方正式於點蒼山下神祠旁舉行會盟大典。異牟尋率領南詔百官往北麵而立,俱文珍為宣慰使向東立,持節使袁滋向南立。

湊羅棟將被李淳活捉的刺客押往人前跪下,大聲念道:“吐蕃陰毒野心,輒懷博噬,有如榆生,實辱先人,辜負部落,雖知中夏至仁,業為藩臣,吞聲無訴,實難忍也,今殺汝以祭天,明斷吐而歸唐之決心”。

說罷,手起刀落,將吐蕃千夫長斬首。

袁滋持詔冊而出,異牟尋跪受冊印,叩首兩拜,手捧“貞元南詔印”,受印道:“開元、天寶中,曾祖及祖皆蒙冊襲王,自此五十年,貞元皇帝洗痕錄功,複賜爵命,今子子孫孫,永為唐臣,不複相離”。

袁滋扶起異牟尋,“南詔當深思祖考成業,抱忠竭誠,永為西南藩屏,使後嗣有以不絕”。

異牟尋再拜,“當承上使所命”。

這時,湊羅棟取出兩個銀平脫馬頭盤,對袁滋說:“此乃天寶年間先王以鴻臚少卿進宮宿衛時玄宗皇帝所賜”。

鄭安又引一男一女兩位老人前來,皆已鬢髮斑白,異牟尋指著兩人道:“先王歸國時,玄宗皇帝曾賜胡部、龜茲音聲二列,此中舊人多已離世,唯剩此二人矣”。

袁滋看著眼前兩位身體佝僂的老人,心生憐憫,“兩位老人家皆我大唐舊人,請南詔王代為照顧”。

“上使放心,本當如此”。

授冊禮結束,異牟尋大會部下,宴請唐國使者,大殿上鶯歌燕舞,酒逐征食。

李淳心不在焉地坐在人群中,頗感無聊,便挪步到鄭安旁邊。

“今天如此熱鬨,為何不見你們那個刁蠻公主啊?”

“哼,你還敢提公主”。

鄭安放下酒杯,緊握拳頭。

“今天可是授冊大典,咱倆現在要是再這大殿上打起來,吃虧的可是你”。

“你給我等著,早晚我得替公主出了這口氣”。

“真冇想到,她堂堂一個南詔公主,竟是如此小氣,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了,她怎麼就不信呢?”

“背後議論彆人可不是君子所為”。

李淳背後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