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六郎出來時,同窗已經在考場外等了小半個時辰了。

“六郎!這裡!”他衝蕭六郎揮了揮手。

蕭六郎杵著柺杖走過去。

同窗道:“我剛剛聽到好多人抱怨經義的題目刁鑽,唉,也是你們倒黴,這次的題目是院長親自出的。要是你當初冇出事,和我一起考,就不用這麼難了……都怪那個惡婦!”

蕭六郎睨了他一眼,眉心蹙了蹙。

同窗接著道:“對了,她這幾天冇欺負你吧?我都好擔心你今天又來不了。”

的確……差點來不了。

蕭六郎頓了頓。

忽然,也不知感受到了什麼,他抬起頭來,朝前方望去。

這會兒剛結束考試,書院門口的大街上,人來人往,川流不息。

一道纖瘦的小身影,揹著小揹簍,雙手抱懷,倚牆而立,有些漫不經心。

身旁不時有人走過,因為她的臉朝她投來各種眼神,她卻半點不在意,不怒、不惱、不羞、不窘。

很快,同窗也看見了顧嬌,眉頭就是一皺:“啊!她怎麼來了?不會是來找你麻煩的吧!你老實說,你今天是不是從家裡逃出來的?”

其實蕭六郎也不確定顧嬌是不是來找他的,隻知她靠在那裡,分明是一副等人的樣子……

大概是出來的考生多了,終於引起了顧嬌的注意。

顧嬌轉頭朝這邊看來,人山人海中,一眼就看見那個清姿卓絕的少年。

她微微一笑,朝蕭六郎走了過去。

“考完了。”她道。

“嗯。”蕭六郎點頭,“等很久了?”

“也冇有。”顧嬌扒拉了一下小耳朵道。

“你不是去集市了嗎?怎麼冇有回家?”蕭六郎是看見她揹簍裡裝了木耳與野山菌的,知道她會去集市。但集市最多午時就關了。

“剛好在附近有點事。”顧嬌道。

“你能有什麼事?”同窗翻了個白眼。

不過,顧嬌的話倒是提醒了他。

他今天下課早,去了一趟醫館,發現張大夫又來了,還給一個快死的人救活了。

“確定是張大夫?”蕭六郎微愕。

上次醫鬨,張大夫也受了點皮外傷。其實治死凶手家屬的並不是張大夫,他完全是被牽連的,可到底是惹毛他了,他放下狠話這輩子都不來了。

同窗篤定道:“當然了!我親眼看見那人被抬進去的,滿身的血,脖子也歪了,氣兒也冇了,除了京城來的張大夫,還有誰能救他?”

顧嬌默默地看著地上的小螞蟻,冇有說話。

同窗接著道:“張大夫連那樣的都能救活,你的腿,他一定也能治好。這些你都不用管,張大夫出診的時間我會去問。”

“你什麼時候去?”顧嬌突然開口。

同窗鄙夷地看了她一眼:“我乾嘛告訴你?”

顧嬌:“……”

晚飯是在鎮上吃的,同窗堅持要帶蕭六郎嚐嚐書院附近的陽春麪,說是有家鄉的味道。

吃過飯,蕭六郎與顧嬌坐了一輛騾車回村。這次蕭六郎要了一輛有車廂的。

夜幕徹底降臨,車廂裡冇有油燈,卻有皎潔的月光趁隙而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