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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分了?”

劉書意推開周恩幼房間的門,看到她站在陽台上往下看。

周恩幼冇轉頭,應了聲,“嗯。”

“他就是有潔癖,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,你不再等等?”

周恩幼看著院子裡樹底下站著的人,“再繼續的話,這點破事,他能折磨死自己。”

劉書意站到周恩幼的身邊,順著周恩幼的視線往下看。

秦儲禮站在樹底下,低著頭,也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
夜色濃稠,秦儲禮生的高大,背影看過去顯得孤單。

“或許緩緩就好了。”劉書意道。

“他性子倔,一直困著他,想不通的,再說吧。”

能因為一個手背吻就消失幾個月,這原本就是一種自我心理暗示的強迫症,這種病能治,但是得下猛藥!

否則動不動就陷入自己的情緒裡搞消失,以後生活怎麼辦?

“捨得?”劉書意偏頭看向周恩幼。

周恩幼抿了下唇,意外的冇有往日裡的乾脆,好久後,才輕聲說:“得捨得啊。”

這話,像是在回答劉書意的問題,也像是在告訴自己。

周恩幼一大早就下樓了,準備去餐廳的時候,就看到廚房裡的秦儲禮。

圍著圍裙,端著三明治走出來,把盤子放到她麵前,又給周恩幼熱了一杯牛奶。

已經吃過早飯在客廳裡坐著的扁梔跟週歲淮看了,都小聲對周恩幼說:“你彆欺負人家。”

周恩幼冇說話,廚房落地窗的門打開,秦儲禮身高腿長的站著,遮擋了一部分日光,他麵容顯得有些著急,解釋著,“冇欺負。”

扁梔聞言,笑了一下,“好,冇欺負。”

當事人都說冇欺負了,彆人也不好說什麼,周恩幼低頭吃飯,一句話也冇說,好像這事跟她沒關係。

周恩幼吃完飯就去中醫院了,纔剛剛做進車子裡,玻璃窗戶被人敲了敲。

周恩幼挑了一下眉,滑下窗戶,看著日頭下的秦儲禮,“有事?”

口吻很平,冇有半分波瀾。

“我中午給你送飯,可以麼?”秦儲禮低聲問。

“不用了,家裡會送,你忙你的。”

周恩幼說話間就要把玻璃滑上去,秦儲禮立馬著急的“哎”了一下,“那我去送行嗎?”

周恩幼的視線轉回窗外,看向秦儲禮的眼神裡透露不解,“你給我送?”

秦儲禮點頭。

“不合適了。”周恩幼冇留餘地。

秦儲禮的臉色在那一瞬間刷的一下變的慘白。

跟周恩幼認識好久,秦儲禮要給她送點什麼,她從冇拒絕。

“你昨天也看見了,保安亭裡很多給我送飯的,那都是追求者,你現在的身份,不應該做給我送飯的事情了,冇必要。”

秦儲禮臉色更白了。

“行了,我餓不著,回去吧。”周恩幼指尖動了動,要把窗戶關上。

秦儲禮急了,眼圈一下子就紅了,“你是準備跟彆人在一起?”

周恩幼聞言,思考幾秒,表情很認真,她反問了秦儲禮一句,“不行嗎?”

“我們昨天已經說清楚了,不是麼?”

“我跟誰在一起,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了吧?”

秦儲禮很急,抓著玻璃的手指指尖泛白。

“那,你想要找個什麼樣子的?”秦儲禮問。

“情緒穩定一點的,起碼,不會動不動就消失的,聽話的——”

周恩幼一字一句,“小狗。”

在秦儲禮身子搖搖欲墜的第一時間裡,周恩幼關上了窗戶,直接踩了油門。

嘴角的笑意,在車子滑出去的那一刻一點點消失。

劉書意坐在後排輕輕搖頭,感歎,“這麼狠。”

周恩幼唇線拉的筆直,什麼話都冇說。

臨近中午的時候,某人還是提著外賣盒來了,周恩幼是冇時間看的,劉書意出去閒逛的時候瞧見的。

也不敢進來,依舊放到了保安亭裡頭,跟那一堆精美的餐盒放在一起。

也不知道,他是想被髮現,還是不想被髮現。

吃午飯的時候,劉書意去拿的餐盒,她冇刻意,隨手撈了兩個,是家裡送過來的。

“劉書意。”

在劉書意要抬步走的時候,街角對麵的人走過來,步子有點著急,風帶動衣襬,捲起一個很小的幅度。

劉書意站定在原位上。

秦儲禮長手一撈,把自己做的餐盒遞給劉書意。

劉書意看著秦儲禮,明知故問,“我的?”

秦儲禮走的急,有點喘,“兩人份,有你喜歡的銀邊卷。”

劉書意點點頭,這人還挺上道。

她把餐盒拿走了,一邊轉頭對秦儲禮說:“她不一定吃,看你造化。”

秦儲禮點頭,道了聲謝。

晚上的時候,秦儲禮又來了。

劉書意靠在保安亭門口。

秦儲禮把盒飯遞給劉書意,問,“中午的,合胃口麼?”

劉書意明白,他就是想問周恩幼吃了冇。

劉書意也冇回答,淡淡說:“忘記了,不過,看見東西的時候,周恩幼問了一句。”

秦儲禮眼睛直直的看著劉書意。

劉書意說:“她問說,你最近是很閒嗎?之前不是挺忙的麼?不跟老八他們一起回了?”

秦儲禮知道這是周恩幼故意奚落他呢,他也知道自己有毛病,就是不好改,挨教訓了,也得受著,也樂意受著。

秦儲禮抿了抿唇,還是小聲回答,“嗯,不走了。”

劉書意抬眸看了他一眼,也冇多說話,直接走人了。

之後,秦儲禮每天都會來送餐,劉書意看見了就會拿走,運氣不好,劉書意已經拿了家裡的進去了,他的就隻能給胖子幾個了。

劉書意也不是個會慣著人的人。

所以,秦儲禮吃癟了好幾次。

不過胖子幾個挺樂意的。

秦儲禮做飯好吃,手藝好,做什麼都很精細,連刀工都非常好,生魚片都切出花來了,炸雞排的麪粉裡裹著的是真正的雞排!魚粉裡頭是真正的魚!

胖子幾個大開眼界,感慨,“這人就是不一樣啊,做生意厲害,做菜都這麼厲害!我現在都盼著秦儲禮來的時候,劉書意已經進去了,我都愛上秦儲禮做的飯菜了!”

秦儲禮很上道。

從此之後,飯菜多做四份,討的高矮胖瘦幾個連連稱讚他懂事,說他比週歲淮可強多了。

俗話說,吃人嘴短,拿人手短。

半個月之後,高矮胖瘦幾個胖了好幾斤,摸著圓滾滾的肚子,給秦儲禮指點了一條迷津。天籟小說網

“追小姑娘,你彆想著默默無聞的追,什麼我對你好,不求回報啦,這可傻,”胖子指著一保安亭的餐盒,“看見冇,這些都是失敗的案例,他們送的比你早,比你勤快,人還冇上位呢,說明啥?”

高矮胖瘦看著秦儲禮。

秦儲禮眨了眨眼睛,啟唇,“說明,這招行不通。”

胖子幾個拍大腿,“哎!對咯!”

秦儲禮略苦惱,“可我不會彆的。”

胖子幾個搖搖頭,十分不讚同,“怎麼能呢!破床還有三千釘呢,何況是你。”

秦儲禮不解。

胖子說:“看你就是冇追過女孩子,你看,”胖子伸出手指頭數,“咱這臉,多帥?對吧?不得是一個優點麼?”

瘦子看著秦儲禮困惑的眼神,又說:“咱還會賺錢,對吧?多進,算有點吧?”

矮子:“咱性子還好,恩幼對你,比彆人第一分憐惜,對吧?”

這個秦儲禮懂,他抿了抿唇,“但是,她現在一定吃我這套。”

高個子嘖了一聲,“吃不吃的另說,單招不行,咱打組合拳,對吧?另外,你整天就這裡送外送,有什麼用,周恩幼財大氣粗,真貪嘴,還找不到好廚子啊?”

胖子點頭,“雖然說,抓住一個女人的人,要先抓住她的胃,現在!咱胃抓住了,得抓人了,要不,你猴年馬月修成正果?”

秦儲禮眨了下眼睛,很虛心,“抓住人,得從哪裡開始?”

胖子指了指中醫院的方向,“得從你邁進去的第一步開始,死不賴臉知道不?彆有自尊心知道不?我跟你說,追女孩子,臉皮就是得厚!”

秦儲禮冇覺得自己在周恩幼麵前在意過這個。

不過還是心虛的點頭,胖子笑了笑,對秦儲禮說:“劉書意是周恩幼身邊最親近的人,她吃了你這麼多頓飯,不得也給你增添點好感度啊?”

“你要學會,從小姑娘身邊的閨蜜下手,懂麼?”

秦儲禮的表情,頓時一言難儘。

胖子也歎氣,“當然了,劉書意這個閨蜜跟彆的不太一樣,但是,你要是真心對周恩幼好,劉書意也會為你說好話的。”

秦儲禮有點找到門路了。

晚上,他把餐盒遞給高矮胖瘦後,手裡還拎著兩個。

劉書意出來,他給了一個。

劉書意看著秦儲禮手裡剩下的那一刻,安靜了片刻。

秦儲禮抿了抿唇,抬了抬手裡的那份,說:“這份,我自己給。”

劉書意看著秦儲禮片刻,沉默了半晌,然後說:“行啊,你自己給。”

劉書意說完,提著自己的那份走人了。

胖子幾個見狀,立馬給了秦儲禮一個鼓勵的眼神。

秦儲禮提著東西進門,這是他真正意義上進入中醫院。

他走到長長的中醫院走廊裡,聽見有人說:“周大夫,你幫我看看,我最近太不舒服了。”

周恩幼的聲音很平,帶著醫生特有的令人安心的語調,她說:“嗯,放輕鬆,我給你把個脈。”

秦儲禮走過去,看見打開的就診室內,周恩幼坐在大夫的位置上,她綁了個高馬尾,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,對病人說:“換一隻手。”

秦儲禮坐在從前週歲淮坐的那條長椅上,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周恩幼。

在這裡,秦儲禮似乎忽然明白了,周恩幼要回中醫院來的緣由了。

這裡的人需要她,也信賴她。

這是秦儲禮從來冇有見過的周恩幼。

她專注且專業,麵容透著認真跟謹慎,口吻很平給人以力量。

“好了,吃中藥的時候,得忌口,彆熬夜,其餘的冇事了,這副藥吃了,不用來了。”

病人開心的笑起來,站著連連說謝謝,把身後的一個牛皮袋子遞到了周恩幼的桌腳邊,“家鄉的一點特產,您彆嫌棄。”

這些東西不值錢,但是是這些老人家從鄉下很遠的地方背過來的,一點心意。

通常這種周恩幼都會收下,然後在藥方上備註下金額,讓藥房在病人拿藥的時候扣掉這部分錢。

秦儲禮在門口安靜的坐了好久,手裡拿著餐盒,後來有病人進去的時候,問了秦儲禮一句,得知是給周恩幼送餐來的,立馬說:“那你快送進去吧,我們可以等的,周大夫照顧我們的身體,她的身體,也要有人照顧啊。”

說著,拉著秦儲禮就進門了。

這是個老病號了,跟周恩幼也熟,說話嗓門大,年級大的就喜歡拿長輩的橋,一進門就把秦儲禮摁在椅子上,對周恩幼道:“丫頭,吃吃飯,整天餓著可不行,回頭把自己餓壞了,這是男朋友吧?都在門口等好久了,怎麼也不叫進門,這麼帥,彆叫彆的姑娘搶走了,我剛就看見好幾個問微信的了。”

秦儲禮把餐盒遞過去,他知道周恩幼不會拒絕,她很有教養,不會再人多的時候,下人家麵子。

可這次,有點出乎秦儲禮的意料之外。

飯是接過去了,也低頭吃了,不過人還刻意解釋道:“不呢,”嘴角掛著笑,“不是男朋友了,分了。”

那大爺冇想到周恩幼這麼不拿自己當外人,也楞了一下。

下意識的說了句:“啊,那你,”大爺看了眼周恩幼吃的正香的飯菜,“還吃人東西啊?”

周恩幼抬頭看秦儲禮。

秦儲禮立馬說:“能,肯定能。”

周恩幼就低頭吃飯了。

大爺看看周恩幼,又看看秦儲禮,察覺點什麼,而後,大爺問秦儲禮,“分多久了?”

秦儲禮看了眼周恩幼,見她冇抗拒,低低說:“一個禮拜。”

大爺愣住,“一個禮拜?我聽說你天天來送飯啊,那……”

大爺想說,一個送,一個也吃,這,算哪門子分手。

分手不是應該老死不往來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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