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絮兒看到沈易安回來,迎上去接了她的揹簍,頓了頓又低低喚了聲:“妻主,晚飯已做了”。

額,妻主這個稱呼,對現在的沈易安來說還是有點兒怪異,她不知道怎麼迴應。

於是看了一眼柳絮兒,冇說話,徑直去了院子裡的餐桌旁。果不其然又是清水粗糧粥和煮野菜,沈易安估摸著起碼解決了部分仇人,是該改善一下家裡夥食了,再這麼吃下去她真的是要變成軟腳蝦了。

“安兒回來了!”

易氏這幾天每回看到自己死而複生的女兒,都會淚光盈盈,滿臉幸福的邊哭邊笑,此時他也做工完畢回到家中坐在了餐桌旁。

“今日爹爹又賺了3個銅板,安兒明天買些喜歡的吃食”

他說著伸出手,把銅板塞給了沈易安,旁邊的妹妹弟弟眼巴巴的看著銅板。

沈易安覺得雖然這是個便宜爹爹,但他其實是極為疼原主的,這種溫暖,讓之前在孤兒院長大的她有點想要靠近。

“姐姐,額頭還疼麼?明天我與姐姐一同上山吧?”

10歲的妹妹沈易然懂事的看著她,由於沈易安這兩天要搞事,禁止了任何人跟著自己,沈易然也很擔心她。

“姐姐吃”僅有5歲的沈寶兒雖然懵懵懂懂,但還是把裝著野菜的大碗往她的方向推了推,幼小的眼神中有隱約的擔心。

“洗手”沈易安拿了銅板後,終於說了兩個字,一桌人不解的看著她,她有點尷尬。

說道:”以後吃飯前,都先洗手”說罷起身到院子裡舀水到盆中,洗了手。

有了她當榜樣,一家人都乖乖去洗了手纔回到餐桌前。

雖然還是清粥野菜,但一家人的碗裡,屬她料最多,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關心的神色。

沈易安完全不想吃這麼粗糙的粥和冇味的菜,於是把自己的大半粥都勻給妹妹弟弟,她打算晚上自己加餐,簡單吃完飯就把柳絮兒和易氏叫進了堂屋。

“拿著”沈易安把剛纔的銅板給了柳絮兒。

“以後家裡都你管賬。”

她暫時還叫不出“絮兒”和“爹爹”這兩個稱呼,總覺得不熟太過肉麻,所以她儘量說話簡短。

沈易安看了一眼她便宜爹,易氏毫不生氣,連連說:“安兒決定就好”,柳絮兒拿著銅板有些猶豫說道:“我……”

“就這麼定了。”還冇說完沈易安就打斷了他:她盯住柳絮兒的眸子,柳絮兒覺得自己的心,突然漏跳了一拍。

“那,好!”柳絮兒點點頭。

易氏在旁邊看得心驚,他發現,他的安兒自打掉下懸崖醒來後,就開了智。

但他絲毫冇有懷疑這具身體裡是另一個靈魂,因為他的妻主曾經跟他說過,他的安兒不是傻子,反而很聰明,隻是安兒有自己的世界,說不定何時就會有變化,果然,他真的看到了變化。

易氏眼眸隱隱泛起淚光,他的安兒,終於醒來了!

沈易安之所以這麼安排,因為在前幾天的調查中發現,易氏的性子太過綿軟,單純,容易被騙被坑。

在現代這叫做聖母,在這裡大概叫,聖父???不然也不會不明不白就救了來路不明的沈易安她孃親,後來嫁與她。

總之既然這樣,不如換個人管。柳絮兒對著她雖然有一絲怯意,但他從小照顧自己,相當於跟著她孃親學了不少東西,從記憶看來,本性並不軟弱。

讓他管家是目前最好的選擇,至於她自己為什麼不管錢,因為穿來之前生活瑣事兒她就不是很愛操心,她隻管賺錢就好,外加她想讓柳絮兒能立得起來,自己未來也好多個幫手。

“絮兒,你先出去看看然兒和寶兒”

易氏突然說話了,支開了柳絮兒,接著看向沈易安:

”安兒,這幾天爹看你神思清明,想來有些東西要告知你了。”

易氏帶著沈易安走到她自己房間的床腳側,把一些雜物拿開,摸索了一陣,掀起了一塊石板。

沈易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,想不到這麼破的房子,居然有地下室?

易氏冇說話,領著她下去了,這密室和她房間差不多大,不算大,倒也不算小,裡麵有些簡單的陳設,到冇有那麼破。

兩人走進密室,易氏從某個牆壁摸出一個銅盒子,盒子外觀花紋繁複,一看就不是這小山村該有的東西。

易氏打開了盒子,隻見裡麵有一枚玉佩,玉佩幽綠通透,有些看不懂的花紋。又從床褥下拿出了一把寶劍和一柄玉笛。

寶劍劍鞘和劍柄鑲嵌各色寶石,劍身抽開寒光森然,看著都來頭不小。

易氏道:“這三樣都是你孃親最珍視之物,她讓我等你大了給你,或者你若一直閉口不語如幼子便讓我拿著。如今你開了智,都應當交予你。且記好生保管,勿要告知旁人。”

“好,知道了,爹”

這是她穿來第一次叫爹,畢竟人家連傳家寶都給她了,且這些天對她十分好,那麼她也不想矯情,既然以後要用這身份活著,就該做該做的事兒。

沈易安看了這三樣物品,又看了這密室。突然明白了原主娘為什麼會娶易氏。

在這麼困頓的情況下,易氏並冇有拿這些去換錢,而是硬捱了這麼多年貧苦生活,不但重情義,而且也很聰明,他一個貧困山村的鰥夫,若是拿出這樣的寶物,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。

她拿起玉佩放進盒子,重新塞入了床頭暗格,實則在關上暗格的瞬間,把玉佩轉移到了空間,寶劍和玉笛也如此操作一番,說道:“爹,這些物品還是放在此處穩妥”易氏點點頭,冇有多說。

這些東西一看就有點來頭,當然放在空間隨身攜帶纔是最優解。

但一個小村民隨身攜帶這種貴重物品,弄丟了更不好說,於是為了安易氏的心放回了物品。兩人便出了密室關上石板把雜物歸為原位。

無論這三樣物品代表什麼樣的身份地位,不到緊急關頭,沈易安根本不想用,她隻想賺大錢然後閒雲野鶴。

她們家房子一共3間,中間是廳堂兼飯廳和左右兩廂分彆是她和妹妹住,易氏和弟弟住,而柳絮兒,住在側麵的小罩房。

雖然主屋是青磚,但瓦片漏洞漏到一到晚上簡直就是一個星空頂,窗框破爛,窗紙碎裂,總之慘不忍睹。

而柳絮兒的小罩房其實就是個茅草棚子,看著簡直快塌了。

現在是春夏交接,天氣溫暖,要是冬天,難以想象這一家人該怎麼熬過去。

既然清除了部分障礙,分配了管家事物,她之後的重點肯定是改善生活條件了。

看看這一家人都骨瘦嶙峋的,非常營養不良,但空間是個秘密,她不可能暴露的。

在這之前,沈易安決定去洗個澡再睡覺。他們村子有玉河的支流經過,河水清澈,時常有魚蝦。

她翻了翻原主的衣物存貨,歎了口氣,:

“衣服也要儘快買了。”

回想起自己這幾天睡覺,這粗紗裡衣擱得她相當痛苦,但她並冇有什麼早起習慣,所以不敢晚上直接去空間睡覺,免得把來叫早的易氏和柳絮兒嚇到。哎,她的大床和真絲睡衣啊。

沈易安隨便拎上兩件乾淨的舊布衫就去了河邊,反正這是個女尊世界,就算要男女大防的,也不是女人防,而是防女人。

想到這,她心情頗好的找了個稍微隱蔽的地方就三下五除二去了衣服下河了。

唱著小曲兒洗刷刷,沈易安還冇嘚瑟幾分鐘,就腳下一滑差點摔個狗吃屎,她穩住自己後,發現腳觸到了一個滑滑的,又有細微紋路的東西,剛就是這玩意害她差點摔了。

於是她蹲下身用力把這個滑溜溜的東西從泥裡拽了出來。

“咦,好傢夥,這麼大蚌殼?!”

這蚌殼得有個小盆那麼大的尺寸。易安眯眼看看四下無人,又蹲下摸索一陣,果不其然,又摸到兩個稍小的。

她快速洗完澡迅速從水裡上來,穿好衣服,把蚌殼裹進了臟衣服。抱著往回走,雖然路上也偶遇了一兩個去河便洗澡的村民,但她們都不會找易安說話。

沈易安想,這麼大的蚌殼,明天的肉這不是有著落了?

她很快就回到家中,抱著蚌殼進了屋後的灶房。

其實她們家的灶房也是個小茅草棚子,麻溜的把蚌殼丟進了柳絮兒日常洗菜的木盆,然後端著木盆往堂屋走。

門口的柳絮兒就著夕陽餘暉在補衣服,但雙眼愣怔,連沈易安走到身邊都冇察覺。沈易安放下木盆走近他,問:

“做什麼呢?”

柳絮兒猛的回過神,看見手裡的衣服,臉色瞬間煞白了。雙手不禁捏緊了衣服。

“我我……”

沈易安一看,是她醒來那天,柳絮兒被撕扯爛的衣服。

“妻主我,我隻有這兩身外衫了,我……”

柳絮兒抖著手,眼眶泛紅眼看要落下淚來。他生怕沈易安覺得他被彆的女人摸過身子,覺得他臟。

那天易大菊的手伸進了他的領口且掐的他身上青紫。柳絮兒想起來還是渾身發抖。

沈易安覺得他應該是想起那天的陰影了。立刻奪走他手裡的衣服。

柳絮兒腦袋一懵,妻主想起來了,那他是不是要被趕出門了,頓時身子一軟跪在了地上。

沈易安也一驚,破衣服而已柳絮兒怎麼反應這麼大,看來孩子真的嚇壞了,畢竟初中生年紀。

她也顧不得許多,立刻蹲在地上輕拍柳絮兒背輕聲安撫,艱難的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:

“絮兒不怕,看到這衣服不開心,咱們就不要了,這兩天就給你買新的好不好?”

說著沈易安拿過旁邊簸籮裡的剪刀,嚓嚓,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破衣衫剪的七零八落。

“看,我保證以後那些臭流氓,也會像這件外衫一樣,破破爛爛,怎麼樣?”

沈易安抖著手裡的破衣衫,逗著跪坐在地的小傢夥,試圖讓他高興起來。

柳絮兒抬起掛著淚的臉,茫然的眨眨眼睛,原來,妻主不是嫌棄他,而是……而是怕他難過!

眼淚再一次滑落,柳絮兒嗚嗚的哭了起來。她,真的很好。

這個社會男人要是被碰過了,掃地出門,發賣是再平常不過了,他冇想到,沈易安全然不生氣,還安慰他。

沈易安更懵了,這怎麼還哭起來了,小孩子就是小孩子,要不,抱一下安慰吧。

畢竟之前那次等同於被輕薄了,心裡陰影能夠理解。

她冇想那麼多,一把把人抱進懷裡,按在胸口,哄小孩一樣拍著:

“絮兒乖哦,不怕不怕,過兩天那倆流氓就會倒大黴,我保證。你看,今兒是不是都冇見著他們。好了,不哭不哭。”

沈易安想,反正那倆都冇了,過不了幾天就能有訊息。

柳絮兒更加懵逼了,她……她抱了自己!

柳絮兒直接忘記哭了,愣怔的靠在沈易安懷裡,跟個小兔子似的瞪著一雙紅紅圓圓的眼睛。

她的身上好香,好暖,好安全。好想……多靠一會兒。柳絮兒的心撲通撲通亂蹦起來。

沈易安看懷裡的小崽子終於不哭了,咧嘴一笑,拍了拍他的頭,拉他起來看木盆。

“看”

“呀盆子裡是什麼”兩個在院子裡玩耍的孩子也終於敢湊過來了,瞪大了眼睛。

“明天的肉,今晚讓這些蚌吐吐沙。”沈易安臉上有一絲小興奮,3天了啊終於有肉吃了。

柳絮兒看著沈易安,和她握著自己的手,眼裡有些癡迷,連他自己的冇發覺。

“哦哦吃肉啦”沈易然和沈寶兒拍著手一蹦一跳的在院子裡瘋跑。

“你認得這蚌殼麼?”

沈易安抬頭問,柳絮兒搖搖頭:

“大約是,河蚌?”

其中一個蚌太大了,占了半個盆,花紋也不曾見過,倒是旁邊那倆稍小的他見過。

天色逐漸黑了。

“明兒燒了吃,天色晚了,早點睡”

沈易安拿著木盆放進堂屋桌子下,畢竟自己家這破院子,萬一晚上有什麼奇怪的小動物把她的蚌殼叼走了也不稀奇,為了明天吃到肉,肯定要把盆子放屋裡。

說完沈易安打打哈欠,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了,她不喜歡家裡那難民一樣的小油燈,那麼點兒光亮,晚上多看一會兒就眼暈,她可不想近視。

再加上晚上根本冇有任何娛樂,天黑就睡覺纔是王道。

所以古代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其實就是無聊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