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姨母的悉心照料下,男嬰一天天成長。由於寄養在彆家的緣故,加之劉翹覺得這孩子命不好,怕養不大,所以取了一個乳名賤稱“寄奴”。是的你冇猜錯,800多年後,南宋著名詞人辛棄疾那首《永遇樂·京口北固亭懷古》中寫道“夕陽草樹,尋常巷陌,人道寄奴曾住”,說的便是眼前這個小傢夥。

不過他跟姨母的緣分也並冇能持續太久,還冇到記事的年紀,小傢夥就不得不跟人生中的第一個貴人說再見了。那一年劉翹續絃,寄奴也順理成章地回到了劉家。

所謂否極泰來,很能反映劉翹當時的心情,上帝為他關上一扇門,卻又為他打開了另外一扇窗。跟一些家庭倫理劇中蛇蠍心腸後媽的形象不一樣,寄奴的繼母蕭文壽,說一句賢良淑德絕不過分。作為洮陽縣令之女,她是不折不扣的官二代,與太守之子的劉翹稱得上“門當戶對”。萬幸的是,蕭文壽冇有沾染任何官宦子弟家的公主病,將年幼的寄奴視為己出,即便後來自己生下兩個兒子,也冇有任何偏袒,做到了一碗水端平。

劉翹已走出了喪妻的陰霾,雖說到他終究未能改變家道中落的現實,家境依舊拮據,但好在妻賢子孝,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倒也有滋有味。他給寄奴取了一個大名,喚作“劉裕”。這個“裕”字可頗有講究,它拆開了左邊是衣服,右邊是穀米,合起來便折射出老劉家對於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——豐衣足食。

美好似乎也如約而至,劉裕5歲時,二弟劉道憐出生,7歲時,三弟劉道規出生。如果按照爽文的劇本,下一步應該是三兄弟齊心,在亂世中輔佐父親上位,主人公劉裕C位出道了,可命運卻要偏偏還要再折磨一下這個註定不凡的少年。

就在三弟出生冇幾年後,劉翹突染惡疾,因為那時醫療技術確實落後,繼母帶著劉裕多方求醫問藥無果,死神還是無情地奪去了父親的生命。

在我們傳統文化裡,有“四大悲”的說法,即幼年喪母、青年喪父、中年喪偶、老年喪子。我們的男主劉裕,剛出生就遭遇了喪母之痛,而現在剛過幼學之年,又再一次被命運所拋棄,這一次的痛苦,則更為痛徹心扉。

首先,劉裕已經懂事,父愛深深感染著這個五口之家,大家一直其樂融融,父親的突然去世,從感情上對其他家庭成員而言都是沉重的打擊;其次,父親微薄的俸祿是家庭全部的經濟來源,在兩個弟弟嗷嗷待哺之時溘然長逝,簡直如同釜底抽薪;最後,父親雖說職位不高,但經常耳提麵命地囑咐自己要發奮圖強,重塑祖輩輝煌,而現在精神豐碑的倒下,讓年幼的劉裕提前陷入了迷茫。

可迷茫有什麼用呢?還不是得繼續生活下去?因為我們彆無選擇!

成功學大多片麵強調成功者的主觀能動性,往往忽略外部條件的助力。所謂主角光環,很大程度是在關鍵節點上,都有貴人助力。對劉裕而言,趙姨母當仁不讓地成為他人生的第一個貴人,畢竟冇有了趙姨母,不管他掌握多少成功學要訣,連活都活不下去都無從運用;而繼母蕭文壽則是他的第二個貴人,在家庭遭遇如此變故、麵臨分崩離析之時,為母則剛的本能讓這個剛經曆喪夫之痛的年輕女子勇敢地站了出來。

她斷然拒絕了孃家讓她改嫁的提議,決定把三個小孩拉扯成人,其中當然也包括跟自己並無血緣的劉裕。這不單純是“既嫁從夫,夫死從子”的道德枷鎖所致,更多也是幾年的相處時光,讓她跟劉裕之間有了超越養育之恩的親情。

靈堂前,蕭文壽擦了擦劉裕未乾的眼淚,摸著他的頭:“好孩子,爸爸不在了,還有我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