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琴隻聽懂了我最後這句“謝謝”,好奇地問我們:“你們在說什麼呀?

用德語說不行嗎?”

織田衝秦琴笑笑:“你的朋友向我詢問日本的一件事情。”

他右手指著前方,“你看,那是城堡。”

順著他的手指望去,果然看到了新天鵝堡。

外牆用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城堡,穩穩地坐落在半山腰上,在樹林的遮掩中忽隱忽現。

畢竟是忍者,織田這傢夥的眼神還算不錯。

“好漂亮!”

秦琴忍不住驚呼。

新天鵝堡的遠景是最好看的,但若進入城堡內部匆匆遊覽,隻會覺得其實也不過如此。

很多時候,遠遠的朦朧感覺要比靠近瞭解更好,城堡是如此,人也是如此。

“這是模仿中世紀的騎士城堡建造的。

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二世受到瓦格納歌劇的影響,他想象著傳說中白雪公主居住的地方,構築出這種夢幻的氣氛,簡直是人間仙境。”

走近城堡的路上,織田賣弄著自己的學識,以博取秦琴的信任感。

“可惜城堡還冇完工,國王就在湖裡淹死了,他的死因至今還是一個謎,是吧?”

秦琴插嘴說道。

織田滿意地笑笑:“對。”

看他們兩人一唱一和,我在心裡嗤之以鼻。

走進紅色的大門,兩人更是說個不停。

織田不時拋給我一個個得意的微笑,似乎滿足於這一點點的“勝利”。

我發現忍者中也有無聊的人。

我根本不在乎秦琴,隻有傻瓜纔會因為接近秦琴而得意。

帝王大廳裡,天花板上的藍色蒼穹點綴著燦爛的星辰,地板上是各色馬賽克鋪成的動植物,分彆象征天和地。

高聳的大廳中懸掛著金燦燦巨大的皇冠,上有96根蠟燭,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皇權。

我喜歡這壯觀的大廳,可惜它的主人是路德維希二世:一個暗戀茜茜公主,醉心於歌劇,失誌於城堡,死於湖邊的皇帝。

由於他對瓦格納極為推崇,促成瓦格納成為19世紀下半葉決定德國乃至歐洲音樂發展道路的中心人物。

究竟是人改變了曆史,還是曆史改變了人?

遙望遠處透徹的湖麵,我忍不住湧起一陣迷茫感。

“林天,走啦!”

秦琴抓住我的手腕,拖著我離開天鵝堡。

乘火車回慕尼黑,一路上,秦琴和織田喋喋不休,惹得我心煩。

“既然玩的那麼開心,不如一起去喝兩杯吧?”

下了火車,天已經暗了,織田得寸進尺地提出要求。

“好啊!”

秦琴高興地答應,她已經確信無疑地把織田當作好人,一點戒心都冇有。

這種人獨自出來留學,不出事纔怪。

“我冇興趣,你要喝就和他去喝吧!”

我甩下秦琴,離開火車站。

秦琴對織田說了一聲“對不起”,緊隨我而來。

織田無奈地搖搖頭,看著我們離開。

看他的樣子,冇打算繼續跟蹤我。

秦琴默默地跟我走了一段,輕聲問我:“你好像一整天都不太高興。”

我冇理睬她,繼續向前走。

“你是不是不喜歡織田?

我覺得他這個人挺不錯的。”

我猛地停住腳步,生氣地看著秦琴。

秦琴害怕地看著我,用很小的聲音問:“怎麼了?”

我忽然拉住她的手臂,扯著她朝一個地方走去。

“你到底怎麼了?

我們去哪兒?”

秦琴近乎有些哀求地問我。

“你不是想喝酒嗎?

我帶你去!”

我更加用力地拉著她朝前走。

走到一個掛著彩色旗子的酒吧門口,我猛地拉開門,將秦琴推進去:“走,我們去喝酒。”

秦琴雖然覺得不對勁,但被我在後麵推著,隻能走進去。

酒吧裡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外國人,男男女女都有。

光線不明的環境裡,顯得有些嘈雜混亂。

說話聲,笑聲,碰杯聲,混雜著音樂,更添幾分混亂。

“你坐在這兒喝酒,我很快就回來。”

我替秦琴點了一杯啤酒,離開吧檯。

我擠出人群,來到酒吧外麵。

像秦琴這種不懂世故的女孩,就應該給她一點教訓。

這裡是著名的同性戀酒吧,我倒是不擔心她會被異性騷擾。

長相小巧的秦琴,一定是那些單身女同性戀眼中的“尤物”。

我取出一支菸,緩緩地點燃。

還冇等我半支菸抽完,秦琴就從酒吧裡衝了出來。

在路燈的映照下,能夠看到她的臉上有幾個鮮紅的唇印。

她用恨恨的眼神看著我,冇有說話。

我吐出一口煙,斜著眼睛看她:“你說我是好人,現在覺得呢?”

委屈的眼淚從她的眼眶裡泉湧而出,她用力地推我一把,奔跑離去。

望著她嬌小的背影,心裡有種不快慢慢升騰瀰漫。

我又在生自己的氣,卻偏偏總是自欺欺人地認為彆人惹我生氣…… 抽著香菸,緩慢地踱步回家。

幽暗的路燈將自己的影子拖的長長的,更顯自己的孤獨。

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上的人無疑是卑劣的,可我也會帶給彆人痛苦,我感到自己同樣卑劣。

從小習慣獨處的我,希望彆人以我的意誌生活,最終隻能讓所有人都被怒火燃燒。

在這裡,我丟失了原先的自我,又找不到將來的自我……舊金山的那個林天,不可一世,獨來獨往,縱使孤單,卻有一番傲氣。

也許我該早點回舊金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