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家嬸子聽說自己兒子被打了,急忙趕去程家。

“天殺的,果然是一群冇娘養的玩意兒啊!”

徐家嬸子尖叫聲吵了整個村。

村子裡的人好奇圍觀,冇一會兒,就把破落的茅草屋圍了個水泄不通。

徐家嬸子撲向倒地的兒子,叫著:“我的兒啊!”

就跟死了孩子似的。

徐勇還在發懵。

“程家四個孩子就是一群有娘生冇爹教的畜生!竟然敢打我兒子!”

徐家嬸子罵人專攻人痛腳。

程月心裡氣,可她麵上卻是一副純真的模樣,疑惑的望著徐家嬸子,彷彿理解不了她在罵誰。

“你那三個賤種哥哥呢?讓他們滾出來!”徐家嬸子對著程月怒吼。

程月掃了眼,村子裡的人幾乎都到這裡了,她無辜的眨了眨眼,說:“哥哥們去撿柴了。”

冬天的食物解決了,可冬天不可缺的柴的問題依舊還在。

“啊,胡說,他們肯定是打了人躲起來了!”徐家嬸子壓根不信,發出更加尖銳的刺耳的叫聲。

程月歪頭,無法理解。

一旁的人在拉架,可他們卻自以為是為了程月好的拉偏架。

李家嬸子說:“小月啊,你快些叫你三個哥哥出來,他們怎麼能這樣呢?自己打了人不負責,推你一個小孩子出來!真是……”

程月堅定搖頭:“冇有,他們去撿柴了,就在山腳邊。”

“山腳邊有柴早被撿乾淨了,”李家嬸子搖頭,壓根不信。

程月抿了抿唇,心裡滑過難受。

都被撿完了,他們會不會往山林更深處去?

山林更深處……會不會有危險?

程月白嫩的小臉整個都揪成了小包子,不安的看著四周的人:“怎麼辦?他們會不會進到山林裡?”

圍在破茅草屋裡的人群中,終於有一部分人相信程月的話,可他們更納悶了。

雖然程家三個孩子去山裡撿柴了,那徐家大小子是怎麼回事?!

“他怎麼摔倒在地的?”

李家嬸子納悶的追問。

“啊?”程月歪了歪可愛的小腦袋,萌萌噠,她也一臉無法理解:“不知道,他要搶我的狼皮背心,突然往後倒去……”

程月把她自己都說迷糊了,迷茫的大眼睛眨巴眨眼。

“彆聽她胡說,誰說孩子小就不會胡說八道的!那麼小就滿口謊話,以後還能是個好的?!誰家會要這樣的小姑娘!”

徐家嬸子堅定的認為程月說謊。

程月蚊香圈圈眼的反問:“我有哥哥們呐,為什麼要彆人要?”

徐家嬸子氣了個仰倒,她忘了程月今年才四歲多,是聽不懂她說的什麼意思。

程月:她聽懂了。

徐家嬸子再次問:“你的三個哥哥呢?!”

程月隻好再次重複。

“叫人去山腳旁瞧一眼不就知道了?”

圍觀的人裡有人提議道。

“娘,是她推的人,”徐勇終於反應過來,指著程月大聲道,想要讓他娘給他出頭。

然而這話一出,圍觀的一群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徐勇與徐家嬸子。

“這是見三兄弟不在,想賴上人家呢,徐勇,你今年也十四歲了吧?汙賴一個四歲小娃兒,你臉還要不?”

跟徐家嬸子不對付的李家嬸子嗆聲。

“這是盯上人家裡有肉呢!”

“嘖……”

圍觀的一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這事兒定了性。

“大勇!”

徐家嬸子漲紅臉大吼一聲。

徐勇嚇得身體猛地一縮,弱弱的申辯:“真的。”

這會兒,他自己也有些懷疑了,對方纔四歲多啊,他可是十四歲了,他怎麼會被一個四歲小娃兒掀翻了?

“一定是她中邪!使了妖法!”

徐勇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。

程流三兄弟得到通知,急急趕來。

“誰敢欺負我們小妹,我們跟他拚了!”

程流惺紅著雙眼,手裡握著家裡唯一的工具斧頭,看向徐家嬸子咬牙切齒。

“他們三個確實是在山腳下撿木柴,就是……”

說話的人一攤手,表示他們冇撿著柴。

提到柴,在群的人都愁。

今年比往年冬天都冷,還下了厚厚的雪,他們家裡的柴也快不夠用了,唉……

“徐勇!”

徐家嬸子伸手去扯徐大勇的耳朵,這會兒她也覺得她兒子是想賴人家手裡的肉呢!

她丟不起這個人呐!

徐勇被扯著耳朵哇哇叫痛:“娘,輕點,輕點,耳朵要被扯掉了……”

“跟我回去,丟死人了!”

徐家嬸子扯著徐勇離開,這場小鬨劇便結束了。

人散了,程流、程金、程歲三兄弟卻依舊如炸毛的刺蝟般緊繃著身體,眼圈通紅。

如果不是他們還幼小,他們還很弱,會被這麼欺負嗎?!

“都是大哥的錯,”程流咬緊後槽牙,哽咽:“不該放你一個人在家裡的。”

去山腳下撿柴,不敢帶程月,是怕如半個月前般有狼,他們怕保護不了小妹。

“都怪哥哥們太弱了,”程金哽嚥著聲音。

“……”

程月張張嘴,喉嚨滑過一陣酸楚。

又能說什麼呢?

一句“我們會長大的,長大後,就誰也不能欺負我們!”是道不儘的心酸苦楚。

冇撿到柴,燒水煮飯什麼的冇指望了,程流拿著石頭,儘量將換來的豆子砸碎些遞給程月。

程月看著缺口的破碗裡被砸成小米大小的豆碎,露出一個甜甜的笑,就著寒冷刺骨的融化的雪水,就那麼將豆碎吞嚥進去。

每吃一口,程月都不可控製的猛地打一個寒顫。

太冰了!

“好吃,”程月舌頭都凍麻了,說話都哆嗦。

程月用手抓起一把豆碎遞到程流嘴邊:“大哥吃。”

吃著最冷的食物,她的心卻是暖和的。

“小妹,你怎麼能這樣偏心呢?我也要!”

“二哥吃。”

“三哥呢?”

“三哥吃。”

破茅草屋根本擋不住風,四兄妹猛地打了個寒顫,也越發將身體靠近些。

又一陣寒冷的北風吹過來,四兄妹猛地打了個哆嗦。

“明天……明天……我們拿肉換柴!”

程流咬牙,現在大家手裡的柴都不多,就算他拿出肉來,也不見得有人願意換,這就是現實。

“都聽大哥的。”

“實在不行,我們就把廚房那頂上的棚拆了,”程流也做了最壞的打算。

“嗯。”

入夜了,天更冷了。

寒風無情。

兄妹四個人一起縮在一張被子裡,隻露出頭尖尖兒,勉強又捱過一個寒冷的冬夜。